「我、我要回、回去了... 」
司馬少威完全摸不著頭緒,他想要直接告辭回家,可是心裡卻對那盒子裡頭的「東西」有點兒在意,因此講出來的話也斷斷續續的。
對面看起來像流浪漢實際上卻是道士的中年大叔聞言只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他拍拍身上略舊的布袍,很爽快地答應道:「那就先跟你說聲再見囉!」
「啊!對了,」他拿起桌上的盒子,連同上頭的漢堡,一起硬塞進少年的手中:「這二個小傢伙跟你的前世今生有點關係,所以讓你帶著。祂們外形雖是鬼物,卻也曾經和你一樣是人類。戰鬥力不算強,不過遇事至少可以拖一陣子。」
司馬少威還想推辭,但大叔的手很有力道,而且話語也相當驚悚。
「什麼意思?」
詐騙集團的新手法嗎?
還是什麼新興教派召募信徒的行動劇?
「就像你自己剛剛遇到的怪事那樣!」宋瑞星笑笑,不打算多做解釋:「你若是不信,可以去給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看看就知道。稱不上是什麼大劫數,只是你剛好有一樣別『人』目前不擇手段也想要得到的東西。」
司馬少威聞言一愣,便被大叔趁機把東西全推到懷裡了。
「我不可能隨時在你身邊保護你。所以,你自己近期要小心點就是了!」說完,宋瑞星便揮手示意司馬少威可以離開了。
* * *
懷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疑惑,少年只好將破舊盒子和供奉的漢堡全部丟進腳踏車的前籃,信步牽著它走回家。
「要丟掉嗎?」司馬少威很懷疑,誰會把來歷不明的東西隨便帶回家啊?儘管心裡頭一直有聲音要他留住這些東西。
「唉!」司馬少威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因為他正在跟一個破盒子說話:「嗨,我是說,呃,請問有『人』在裡頭嗎?」
盒子沒有任何反應,但司馬少威卻微微皺起眉頭。
附近的空氣變得有些腥臭,就像是當時在小巷子那樣!
少年下意識地捂起嘴鼻,但隨即想到這是相當沒禮貌的動作,只得痛苦地說服自已把手放下。幾乎是同時,他也聞到另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從盒子本身散發出來的--不過整個空間還是臭烘烘的就是了。
二顆人頭又恭恭敬敬地飄在不遠處。
司馬少威趁著路燈和月光,鼓起勇氣將他們看了個仔細。
噁!
他以前在漫畫或電影裡也不是沒看過人頭,只是遠遠隔著紙張和螢幕,沒什麼感覺。他並不知道,原來現實生活中的死人首級會是這麼的噁心和恐怖。
大概是查覺到少年的厭惡,二顆貌似還很年輕的人頭自動往後稍稍退開,毫無怨言。
這個小舉動被司馬少威看進眼底,不禁暗罵自己一聲「混蛋」!
不管對方是什麼東西,終究是救過自己一命的人。而自己卻用這種態度嫌惡祂們,實在可惡!
「對不起,我只是沒看過... 呃... 你們!」
孰料,男孩笨拙的道歉卻引來二顆人頭的不安:「請您別這麼說!」
「能夠幫上『刑官』是我們的榮幸!我們只是卑賤的東西,卻還妄自斗膽出現在『刑官』的面前獻醜。造成『刑官』困擾的我們才應該要向您道歉才對!」
「啥?」
這二顆人頭剛剛說的是國語沒錯吧?為什麼他有聽沒有懂?
現場氣氛一下子冷凝起來。
司馬少威只得又訕訕地問道:「那麼,你們應該不會想要傷害我囉?」
「是的,我們不敢傷害『刑官』大人!」尺寸較大的那個人頭似乎較勇敢,祂想了一想,又趕緊補充道:「當然還有『刑官』的家人跟朋友也一樣!」
噫!司馬少威從頭到尾都一直聽見祂們在講「刑官」一詞,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該不會是指奇幻小說裡頭那種負責維持天地人三界秩序的超級高手吧?
我怎麼都不知道自己那麼威風啊?
「刑官就是『刑官』呀!」
講話的依舊是那個較大顆的人頭。祂頓了一下,才向司馬少威解釋道:「我是君仔,和祈仔生前都是低賤的劣等死刑犯,而您的前世便是受命負責處決我們的『刑官』阮炎皓大人。」
啊?
司馬少威的美夢瞬間跌碎:劊子手就劊子手嘛,什麼「刑官」,講得那麼好聽!我的前世什麼職業不選,居然跑去當個負責砍頭的處刑人!
等等!這裡似乎有個小問題:
我的前世是處決祂們的劊子手,而祂們是被我砍掉人頭的死刑犯!按照基本連續劇的劇情發展模式來看,這根本就是來索命的嘛--司馬少威登時打了一個冷顫--不會吧?
這一切都是串通好的:一大群被自己前世處決掉的冤魂彼此互相爭奪,看誰最後可以殺死刑官來復仇。
少年握緊拳頭,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難怪剛剛的道士大叔會說他死定了!
對不起,媽,爸,你們的兒子看來是過不了今天了!
再見,夏百聲,我最好的朋友,雖然你是腹黑的魔王,還是要請你務必安慰我的家人!
「要打要殺就來吧!」
司馬少威全身肌肉緊繃,以為又是一場惡戰即將展開。不料,卻看見那二顆人頭以一種戒慎恐懼的眼神遠遠回望著他。
「刑... 刑官?」
二顆人頭很害怕地小聲叫喚著。因為眼前的少年突然發出詭異的笑容,表情數度變化,又是咬牙切齒又是滿臉悲淒,令祂們感到十分不安。
「刑... 刑官大人,請問您... 還好吧?」大的那個好像很緊張。
「我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事?」較小的那個聲音聽起來都快哭了。
「咦?難道你們不是要來『復仇』的嗎?」
司馬少威注意到君仔竟然擋在祈仔前面,似乎有要保護後者的意思。
怎麼搞到後來,好像他才是壞人似的。
「復仇?」
二顆人頭先是對望一眼,完全陷入某種疑惑之中,好像理解不能。
「不!刑官大人,我們是來報恩的!」
「啊?」
這會兒換成司馬少威腦袋一片空白。
* * *
「少威!」
折騰了半天,終於回到家的司馬少威立刻被擔心的家人給包圍,連同夏百聲一家也衝過來搞大團圓的感人戲碼。
男孩當然不會笨到照實全盤托出,他一邊呵呵傻笑,一邊編著看似完美的理由。
不過他的三流藉口立刻喚來了據稱是換帖好友的邪惡降臨:「很好,敢中途放我鴿子者,死!」
「媽呀!」
想要求救也來不及了,長輩們有默契地閃到一邊,場內只剩下夏百聲大魔王一枚。
「司馬少威,你-完-蛋-了!」
- Jul 16 Sat 2011 15:53
雙雙飛(03) 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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